一个瓶子

【维勇】俄式松饼与炸猪排

俄式松饼与炸猪排。

 

#与前两个小短篇有点关系的后日谈?

#可以独立看,也可以看看前篇→黑面包与大马哈鱼罐头白米饭与味增汤

#有双yuri成分请谨慎(高亮)。其实也不明显,就是个操碎了心的尤里。

#平心而论那是顿不错的早餐,除了他被使唤端着盘子在旁边等的那回事,直到把食物端上桌时他才注意到这点,然而看在刚出锅的欧拉季益热腾腾地冒着白气的份上他不打算计较太多。

 

 

 

尤里本来是没打算那么早去踹维克多家的门的。

或者可以说,在一大早,虽然他觉得也没有那么早,合着比他长节目那首B小调钢琴协奏曲还快的节奏去按门铃的时候他后悔了。他情愿自己在家醒了看到时间之后能果断躺回去,管他睡不睡得着,至少再躺上两三个钟头。

 

尤里绝不肯承认他早起是因为头天夜里他像个第二天要去春游的小学生一样睡不着。

 

那晚上一切都跟平常差不多,就是一个普通的,占了一年多数比例的一个没有比赛的训练日的夜晚,而更美妙的是第二天会是休息日。这意味着他可以搂着他那只脾气跟他一样坏的猫,这评价来自米拉,睡到太阳从窗帘上方透过来,或者是睡到被那个肚子饿了的毛茸茸的小美人挠醒。

所以那本该是个极好的晚上,尤其晚饭是他喜欢的,极寒地区的高热量食物的味道总是对得起它们含有的卡路里,所幸一个正处于生长期的少年可以完全无视这些,毫无负担地享受那些塞了香草的烤鸡或是烤完又炸过的馅饼。如果像往常一样,他在帮莉莉娅整理完那些碗碟之后,还能来得及在沐浴完趁着头发变干的空当刷上好一会儿手机。

然而这次,从浴室出来之后尤里顺手把头上搭着毛巾扔到了一边,整个人摔到了床上,看也没看一眼他那个被他摔过无数次的通讯工具。他知道要是这会儿打开肯定能看见一个头像是一碗猪排饭的人发来的消息,或者更糟点,是一个灰头发的老头子用自己或者是猪排饭的手机发来的俄文消息。主旨大概就是问他明天什么时候过去拜访——尤里的回答当然不会是个具体钟点,而是在任何他愿意的时候。

消息推送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尤里并没有去理它们,翻个身已经打算睡觉了。

他头发还半干不湿,这令他的猫无比地嫌弃地另找了个干燥温暖的衣服堆团了进去,多半是些印着虎头或者狮子头纹样的套头衫。

 

这天早些时候,那个前两周才正式来到这个滑冰场训练的日本选手穿越了半个场地来找尤里,脸上带着些局促和拘谨,好像他马上要对哪个一句话就能扣下他一半年终奖的上司说话,而不是一个小了他八岁的俄罗斯少年。

逊爆了,尤里在内心评价道,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小雀跃,这使得他必须努力分神去想着上午意外跳失败的那个阿克塞尔三周跳才能压下嘴角。尤里当然知道这个黑发青年是来说什么的,请他吃猪排饭的承诺他可没忘,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埋怨他兑现得太晚。

果不其然,黑发青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切之后,几乎从尤里明天有没有别的预定问到他的猫会不会介意那么详细,终于眨着他那双焦糖色的大眼睛,真诚地邀请尤里明天去他暂时的,尤里自己加上了这个定语,住处,想请尤里吃顿饭,为了感谢他送给自己的那双厚实的羊毛袜子。

去他的为了那双羊毛袜子。

如果不是很长一段时间被莉莉娅逼着纠正说话用词要礼貌优雅,现俄罗斯不良少年尤里现在就能让勇利学上十句不同的俄语粗口。

尤里简直不能分辨是这个该死的拿双袜子当借口的邀请,还是上回面前这个弱爆了的傻乎乎的青年大晚上的在回家路上搞失踪那件事更让他生气。

 

不过大概还是前几天维克多大晚上给自己打电话,几乎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勇利可能被劫持了的那回比较不能忍。

他那天难得的在路上走着心情都极好,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没到家。他承认听到消息的一瞬间他也慌了神,这令他没来得及去嘲笑电话里那个声音颤抖的灰发青年。

他简短地回复了维克多,挂了电话掉头就往回跑去。

这可是俄罗斯,在圣彼得堡。尤里不得不在一个红灯口处停下,找到那个这么会儿功夫就能跑得不见影子的人,可得比在大奖赛上把这个猪排饭留下容易的多吧。他试图安慰自己,他总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走丢。

他迈着步子四处奔走,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直到维克多哑着嗓子再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也没在哪个巷子里看到个亚洲面孔。他听着电话里那人艰难地——他是用鼻子在发声么——简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忍住不去冷笑,哼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只是把手里刚刚从街边找到的绿色玻璃酒瓶扔到了随便哪个开着口的垃圾箱里。

尤里觉得这个晚上发生的另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跟他不再有关系,比如他几分钟前转到这条巷子里时瞧见里面几个鬼祟的人互相埋怨着,比如他在他们骂骂咧咧毫不客气的对话中听到一些关于黑头发,亚洲人和抢劫未遂之类的关键词。他仍觉得那几个走运的混蛋该感谢他那会儿手头并没有什么合适的工具让他们脑袋开花,以及维克多的电话来的多么戏剧性地及时,或者是不巧。

所以这只成了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尤里没有再跟谁提过。

之于第二天那个差点成为悲剧主角的日本青年礼貌而抱歉地去给在冰场训练工作的每一个人道谢的时候,尤里也破天荒地没说出什么嘲讽的话,只是狠狠地咋舌。当然并不是因为他在体贴那个本该看上去仍然惊魂未定的猪排饭,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连跳跃失误都能忧心上好一阵子的人怎么会在被抢劫未遂的第二天气色好的仿佛他昨天只是出门散了个步。尤里想,他没直接把鞋印按在他们两个人脸上,没错两个人,猪和他那个恨不得黏在身后的饲主,只是因为他的休息时间太短了而且他不想看见两个幼稚的成年人在他眼前乱晃。

 

所以当尤里走神回去,刚好听见勇利已经开始嘟囔说虽然不如自家母亲的手艺但是他自己还是很有自信。

尤里当然接受了邀请,只是这回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两种以上用来表达不屑的句式。大概是他觉得勇利确实欠他一顿猪排饭。

 

 

让我们从不合时宜的倒叙回到现下,尤里在合着Allegro appassionato的调子按了三分钟门铃还没人出来开门之后果断选择了踹门。

他随意抬脚就轻易地就达到了一个高于腰的位置,准备好姿势的同时刚巧还听见人交谈的声音和门锁转动的杂声,开门的瞬间他稳准狠地以一个跳踢的姿势踩进了屋内,顺便达成了一脚踹翻两个的成就。

至少踹人比踹门感觉好多了,特别是尤里老早就想这么做了。

 

尤里在被迫换上一双棉质拖鞋之后,小狮子造型的,不管是谁选的他得说那人品味良好,翘着腿就坐到了客厅看起来唯一可以歇脚的沙发上。他眯着眼睛观察刚扶着腰站起来的两个人,顺手拿过放在一边的日俄字典用来踮脚。

就赴约吃饭来讲,如果勇利和维克多本意是请他来吃午饭,那尤里确实来的过于早了,不过这个时间对于早饭还是正合适的。

鉴于尤里本来对早饭没有什么期待,他原本指望着有点什么饼干麦片就能打发了这一顿,不影响他午餐的胃口,因而尤里并不知道他是看见一个还翘着几根头发就走进厨房,往调理盆里加着面粉和牛奶的维克多,还是他瞧见一个在拿罐头时被马卡钦缠住,坐在地板上和那条贵宾犬滚作一团的胜生勇利比较惊讶。

这感觉就挺奇妙的,尤里觉得他可能张着嘴愣了有那么几分钟,为这安宁的而在他看来未免平和过了头的日常景象。他有那么一会儿有些恍惚,突然变得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是在严冬的圣彼得堡还是在气候更温和的长谷津,一并地冒起些不知起因的火气。

尤里不能相信才不到一个月,这个曾经被他形容为杂志样板间的地方就莫名变得像家了。

他最终把这无名火归结于肚子饿,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是那个灰头发老头子煎的松饼闻起来该死的甜美诱人。

平心而论那是顿不错的早餐,除了他被使唤端着盘子在旁边等的那回事,直到把食物端上桌时他才注意到这点,然而看在刚出锅的欧拉季益热腾腾地冒着白气的份上他不打算计较太多。相对来说这顿早餐可以称的上清爽,除去主要的松饼,用来搭配的竟全是些水果蔬菜,饮料则是有柠檬水和牛奶可选。

“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们变成嗜甜的蛀虫了?”天知道尤里是从哪儿学来蛀虫这个英语词,他可没在说英语的国家瞧过牙医。而且整张桌子上只有他的那份松饼看起来像款甜点。

“哦尤拉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只是这两天吃的油腻了些想换换口味。”维克多说这话的时候往自己盘子里加了不少生菜,一边的黑发青年则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的苦笑起来,一边端起装菜的碗帮维克多往盘子里拨过几个小番茄。

尤里叼着他的叉子分外不满,他戳了戳勇利的手臂,眯着那双令人心醉的绿色眼睛坏心眼地讲着俄语,让勇利把桌边的蜂蜜递给他。

 

“可是尤里奥我觉得你不该吃太多糖。”

勇利把那罐子递给愣愣地看着他找对了目标的尤里的时候如是说。

 

在勇利第三次把维克多拽到阳台之后,忍不住还是问他早晨尤里的暴怒是不是因为实在不喜欢尤里奥这个名字,虽然他学着维克多喊尤拉或者尤拉奇卡的时候那个金发少年看起来更生气了。

而这会儿,尤里正打着哈欠百般无聊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漫无目地地用遥控器换着台。他已经在三个不同的电视剧里瞧见同一个蓄着络腮胡的演员了。或许是因为他昨天睡着的太晚也没准是今天起得太早,尤里懒懒地窝在沙发里,活像是只吃饱了鱼干餍足的猫。

勇利和维克多从阳台回来的时候身上多少带了点外头的寒气,这令沙发上半梦半醒的那只大猫不满地翻了几次身。

“尤里你这样会着凉的,要不要去客房睡一会?”尤里感到一团黑乎乎的毛球挤到他眼前,而他忍住了没有伸手去碰。

“不要,我才不想跟别人睡一个屋子。”他皱了皱鼻子觉得沙发还是挺咯人,也许他可以勉为其难去客卧躺上一会儿,鉴于他也并没有那么讨厌猪排饭。

“可是我也没有在睡在那间屋子了哎。”尤里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他使劲眨了眨眼,变得清晰的视野里只看到勇利有点腼腆地用手指点着脸,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不合时宜地闪着光,而他身后的灰发高个儿青年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哦这两个不知羞耻的…尤里觉得喉咙都哽住了,不睡客卧你当我会以为你是睡沙发的吗!他扯过一个靠垫埋住了头,一眼都不想多看旁边这俩人。

 

尤里就那么迷迷糊糊睡着了。他醒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一条轻薄但是毛绒绒的毯子。

他大约是被厨房的吵闹声或者是飘散在空中炸东西的香味弄醒的,又也许两者兼而有之。总之,他掀开身上那条淡蓝色的毯子,从沙发的夹缝里找到手机,看了时间发现确实也到了午饭的时间。

他给自己顺了顺毛,这意思是,他挠了挠头发尽力让那头漂亮的金发变得服帖。

尤里踩上那双小狮子头的棉拖鞋抱着手臂往厨房的方向走过去,如果可能他会更乐意在沙发上多躺一会儿而不是跑过去被辣眼睛。

他前年在索契花滑大奖赛场馆的男厕单间里就见过一个眼睛通红的胜生勇利,可试问他什么时候见过一个挂着围裙眼睛通红的维克多·尼基福罗夫?他隔着老远就已经闻到了呛鼻的洋葱的味道,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被辣出了眼泪。

维克多注意到了尤里的出现,如果可以尤里希望他放下菜刀再跟自己打招呼。而勇利则是全神灌注地盯着锅里滚起来的油,嘴里叨念着他们听不懂的日语,或许是他母亲告诉他的炸猪排时的注意事项。

尤里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地躺在案板上的那三块上好了浆裹着面包粉的猪排,他觉得他可能醒的很及时,以至于不会错过接下来的好戏。

事实上,当勇利佯装淡定把猪排丢进锅里时维克多的反应让尤里差点以为被下锅的是他。如果他们做饭的经验更多点就会知道,这次猪排下锅时发出的好听的声音基本上宣告了成功的一半。还没来及变得金黄的肉排在油里翻滚着,勇利用他参加大赛的那种集中度盯着筷子底下的猪排,维克多缩在一边用手机上的秒表记着时间。

这中间不乏小插曲,比如第二块猪排下锅的时候溅起了不少油花,这令守在锅前的两个人被烫到跳脚,轮流跑去用冷水冲那些被热油溅到的部位。又比如在第三块快出锅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洋葱没有切好,维克多又跑回去放了一波令三个人都受牵连的催泪炸弹。

总之,三块金黄完整的猪排摆上隔油的架子之后,他们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尤里知道距离他的猪排饭兑现已经不远,重点的猪排出锅之后剩下的那些步骤不巧地他也几乎背会了。毕竟不是每一个选手都用猪排饭为灵感去演绎他的节目,而他们也不会有个一直站在场边打着拍子,说着要跟鸡蛋更缠绵些的教练。

剩下的工序全留给勇利一个人完成去了,维克多从厨房闪出身来,一边跟尤里分享着这些日子炸猪排失败时候的趣事,一边跟尤里互相阻止着对方对炸好的猪排下手。尤里很想说维克多既然吃了一个礼拜的失败品,为什么这会儿还要跟他一起卡着勇利的死角对猪排动手动脚,而维克多则不动声色地表示这玩意儿他吃多久也不会腻。

这幼稚的争斗在勇利往他们嘴里一人塞了一块猪排之后作罢。

 

尤里被差遣去拿碗的时候其实是拒绝的,然而他往厨房瞥了一眼,他宁愿去拿碗也不想看着维克多变着花样影响猪排饭的工作效率。

被之前一块猪排勾起食欲的生长期少年认命地端了三只碗候在一边,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尤里认真的观察了周围,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看上去没有在工作的电饭煲——他抱着十分的期望,一边许愿一边打开了它。

 

 


“该死的你们没有做米饭!”

金发的少年咆哮着,顺便在心里默默记账,现在他们至少欠自己两顿猪排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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